掌故的意思是什么(“海派”与“掌故”)
《海派》(第1辑)有不少精彩文章吸引了我,如《郑逸梅日记(1953年12月-1954年1月)》,是由郑逸梅孙女郑有慧提供、梁颖整理,首次公开披露了二十世纪文史掌故作家郑逸梅早年难得一见之日记,见证上世纪五十年代郑逸梅的日常生活、友朋交往等,具较强的史料价值。还有《周璇致我祖父丁悚的几封信》,是由丁悚之孙丁夏所写,披露了电影演员、歌手周璇小姐早年写给漫画家丁悚先生的书信,共有十二封,见证两人忘年交友情,及民国时期文人与艺人间的交往。严洁琼的《女子解放还是女色消费?——早期人体摄影中的中国女性》一文,从早年“人体模特事件”与“人体美”思潮,人体摄影的早期实践,以及男性视角下女性人体摄影的中国特色等方面,进行了较全面的思考。
《海派》最吸引我就是《郑逸梅日记》和《周璇致我祖父丁悚的几封信》,因为这是郑逸梅、丁悚的后人提供的第一手材料,可以了解文章背后的诸多细节,这也是掌故类文章的吸引人之处。作为一本以“海派”命名的文史类读物,对于上海掌故的往事展现,是需要这样的好文章。那么什么是掌故?
按照字义解释,“掌故,原指旧制、旧例,也是汉代掌管礼乐制度等官员的官名。后来一种常见的意义是指关于历史人物、典章制度等的逸闻轶事。”说得通俗一点,就是所写的文章中要有一点史实,一点八卦,一点趣味,这样的掌故才是好文章。其实郑逸梅就是著名的掌故作家。近代掌故写得比较好的还有徐一士、陆丹林、黄秋岳、瞿兑之、刘成禺、高伯雨等。
写好掌故类的文章,首先要真实可信,所涉史实要有出处,要有考证,最好是自己亲历或所闻。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香港出版过几本著名的掌故类杂志,分别是《大成》、《大人》、《大华》、《掌故》。香港出版的这几本掌故类杂志,因有国内诸多文史作家、文化老人的供稿,有不少史料性极强的文章,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,近年来备受文史爱好者青睐。
2016年,中华书局出版了《掌故》辑刊,由徐俊主编,执行主编为严晓星。《掌故》“以写人和叙事为主,梳理、考证旧史,当多用罕见材料,道人所未道,并强调文人高雅的趣味与不俗的境界——这后一点,正是掌故区别于其他历史文献的重要特征。”创刊伊始,对这本《掌故》是充满期待的,前两期我都买了。第一期《掌故》出版时,正赶上第十三届上海书展,中华书局特地举办了《掌故》的首发式。
那天我早早地赶到了上海展览中心,遇到了执行主编严晓星,他是古琴史研究学者,看上去很年轻,还有主办方邀请来的嘉宾华东师范大学的陈子善老师,他的发言十分的幽默风趣。其他到场的嘉宾还有赵珩、徐俊。我将买的《掌故》一一让陈子善、严晓星、徐俊、赵珩等签名,留个纪念。在首发式现场遇到了从北京赶来的宋希於,高高的个子,小宋是“80后”,在北京后浪工作,写的文章考据扎实,可读性强,极见功力。宋希於在《掌故》的第一期上就写有《高罗佩的迷宫图,丁月湖的印香炉》一文,丁月湖制作的丁氏印香炉盖子上的“虚空楼阁”,曾被荷兰汉学家高罗佩撰写《大唐狄公案》时引用,成了著名的迷宫案里的迷宫图。“只不过小说插图中已加上了楼阁,将实心的线条变成了空心的道路,又稍作改动而已。”小宋心思缜密、眼光敏锐,显出极强的考据功夫。
《掌故》除第一集外,又买过第二集,之后就没有再买,据说现在已出到第八集了,在读者中颇受欢迎,口碑也相当不错,但我却觉得令我感兴趣的文章不多,连载的文章多了,而精彩的文章少了。想起之前曾向某出版社投稿,编辑的一番诤言我始终铭记着:要有第一手的材料,最好能访到当事人,或者后代;能从丰富的材料之中找出相关的素材,从而支持和佐证相关命题,这样才算得上一篇好的掌故文章。
从《掌故》到《海派》,这种文史类的考证文章一直较受欢迎,当挖掘尘封的史料,寻求新的见解,剖析历史往事,钩沉史实细节,把曾经的故事写得有趣味性,而不失为文道,无论是出了一期的《海派》(相信还会出下去),还是已出了八期的《掌故》,都有很长的路要走。记得辽宁教育出版社以前出过本《万象》,虽不是以掌故类文章为主,但多知识性和趣味性。比之《万象》,《掌故》《海派》似稍逊一筹,可能缺的就是文章的趣味性。
对于掌故,鲁迅在《买〈小学大全〉记》曾经这样写道:“为了文字狱,使士子不敢治史,尤不敢言近代事,但一面却也使昧于掌故,乾隆朝所竭力‘销毁’的书,虽遗老也不复明白,不到一百三十年,又奉为宝典了。这莫非也是‘剥极必复’么?恐怕是遗老们的乾隆皇帝所不及料的罢。”鲁迅先生这里所说的掌故,恐怕又是另一种况味了。